□张春云
最美人间四月天,四月的北京气温回升,各种花相继盛开,工作闲暇之余,在街头赏花拍花成为我这个高原人的最爱。刚进入四月中旬,北京发布了近十年来首个全市大风橙色预警,对于这场极端大风,绝大多数人周末宅家,非必要不外出。两天时间里,满城狂风肆起,门窗乱响,树枝摇曳,据说两天时间一千多棵树被大风吹倒。
周一上班,午饭后迫不及待地出去散步,感受大风过后的暖阳,没想到走出办公大楼,风依然很大,大楼周围的树枝在大风中疯狂地舞动,像是无数条扭曲的手臂,奋力地挣扎着、挥舞着。然而,还有很多槐树显得格外冷静,大多都纹丝不动。仰望这些大槐树,硕大的树冠有的枝条笔直地刺向天空,尽显向上的蓬勃朝气;有的则蜿蜒曲折,犹如灵动的游龙在空中盘旋。
查了一下这次被北京大风吹倒的树,大多数是白杨树、柳树之类的,总之都是树叶完全展开的树,但没发现有槐树被吹倒的记录。槐树似乎还没有从冬眠中完全醒来,只是稀稀拉拉地冒出了一些叶芽。也许槐树就知道四月依然有大风,为了保护住躯干选择了晚绿,这种晚绿也保护住了每一根枝条。
不论在北京的公园还是街道,胡同还是小区,都能见到槐树,大多数槐树都长得很高,树冠也很大。俗话说,“大树底下好乘凉”,我想这棵“大树”大多数是槐树,在很多人的记忆里,都有一棵永不忘记的“村头大槐树”,大槐树成为一种抹不去的乡村记忆。
问我老家在何处,
山西洪洞大槐树。
祖先故居叫什么,
大槐树下老鹳窝。
这是一句至今在河北、河南、山东等地区仍流传着的民谣,大槐树成为了惜别家乡的标志。
槐树在中国文化中具有深厚的象征意义,它被视为吉祥、长寿和坚韧的象征。槐树在古诗词中也有诸多描述,王维赞槐“槐色阴清昼,杨花惹暮春”;韩愈颂古槐“夹道疏槐出老根,高甍巨桷压山原”;苏轼咏槐街“槐街绿暗雨初匀,瑞雾香风满后尘”。刘著咏古道老槐“古道阴阴槐树老,归鸿杳杳荻花秋”。
春暖花开时,人们往往喜欢玉兰、海棠、梨、桃之类的树,却容易忽视晚绿的槐树。进入春天时,槐树不急着舒展叶片,这也很好地防止了大风的肆虐,而进入盛夏时,满枝的树叶把烈日顶在树冠外面,把清凉留给树冠下的人们。它的这种晚绿恰恰感动了我,为了长成参天大树,为了让枝干生长得更阔,为了更好地在炎热的夏天为人们乘凉,这也许就是槐树最容易成为参天大树和古树的生存哲学。
人生何尝不是如此?有些喜欢急着开花,有些急着舒展叶片,但有的选择慢慢盛开。既然春天来了,每一粒会发芽的种子,迟早会破土而出,也必将会绿意盎然。这就好比人生,有些人早熟有些人晚熟,也有很多人大器晚成。一些小学生学习成绩不太好,学习有些慢,有的家长就开始各种焦虑,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。但起跑线到底在哪里,终点又在哪里,可能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前几天听“人民艺术家”国家荣誉称号获得者、原文化部部长王蒙讲座,以个人亲身经历和名人典故讲终身学习、终身阅读对个人成长与精神滋养的意义。我想,人生本来就没有起跑线,不管任何时候都需要执着、坚持,不在乎早晚,在于持续性学习和成长,总会遇见最美的自己。
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树,只是茂盛的时间不同而已,晚绿的树也许是一棵真正的大树。选择不同的树,就要选择不同的培养方式,总不能让一棵槐树苗像玉兰、海棠一样早早开花。只有认清自己是什么样的树,才能不羡慕那些早开的花,做一棵静静的槐树,走更远的路。